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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你惦记战友鳏夫整个大院都知道,但战友惦记你丈夫你知道吗发布日期:2025-06-24 10:21    点击次数:81

在与文工团的领头人柳雅琪共度五年婚姻纪念日的那天,她竟然撇下了温泽涛,去陪伴那个多年孀居的旧情人。

然而,当温泽涛耗尽了所有的情感,提交了离婚申请书,柳雅琪却坚决不答应分手。

这一次,温泽涛不再让步,他悄然登上了前往大西北的列车,投身于新型小麦种子的研发事业中。

“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饭菜都备齐了。”

温泽涛手里端着刚出锅的菜肴,恰好撞见柳雅琪正打算出门。

她穿着一身军装,头发上还喷了点时髦的发胶,比他们刚开始交往时打扮得还要正式。

“今儿是张倩的祭日,我得去瞧瞧。”

她出门前还特意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连看都没看温泽涛一眼。

温泽涛心里明白得很,祭拜故友哪用得着挑在晚上。

不过是去照顾故友的丈夫,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秦知白罢了。

去年也是这样。

温泽涛试图唤回柳雅琪的心:“这么多菜都准备好了。”

柳雅琪只是瞥了一眼餐桌,便不耐烦地教训他:“你在家闲得慌就多读读书,没事做这么多菜,这不是浪费钱嘛!”

温泽涛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肴,大部分都是她喜欢的。

她总是记得张倩的祭日,也能每次都给秦知白庆生。

但他们的五周年结婚纪念日却好像不值一提,说忘就忘了。

说到底,他并不重要。

温泽涛的左脸颊上有个油溅起的水泡,是刚才炒菜时不小心烫的。

她或许是没看见,或许是不在意。

柳雅琪对这些小事从不关心。

五年来,她几乎没进过厨房几次。

被她不明不白地数落了两句,脸上的水泡疼得厉害。

温泽涛忍不住心痛地问:“结婚纪念日我一个人怎么过?你今晚非得去陪他不可吗?”

柳雅琪的心思被戳破,脸色变得难看。

“你怎么变得这么无情?”

“张倩都去世好几年了,知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你跟他计较什么!”

“温泽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尖酸刻薄了?”

她语气激动,目光中满是失望。

一句句不问青红皂白的指责,像是在温泽涛心上扎刀。

好像他成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尖酸刻薄

他只是想在五周年纪念日和妻子共进晚餐而已。

“雅琪姐。”

门外传来秦知白的声音。

温泽涛抬头一看,秦知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注视着他们。

明明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军属大院里,几步路就能互相串门。

院子里熙熙攘攘,哪来的“孤单一人”。

然而柳雅琪却非得在深夜跨出这个门槛去陪伴他。

秦知白长得干净利落,比温泽涛年轻几岁。

而温泽涛因为厨房里长年累月的油烟,脸色显得不太好,秦知白的皮肤却依旧细腻白净。

柳雅琪不愿意让她的“知白”饿肚子,每晚都要打包食物送过去。

有时候,家里人还没开始吃,她就已经热情地准备好了一份。

秦知白向温泽涛露出歉意的微笑,又似乎责怪地看了柳雅琪一眼。

“雅琪姐,你回家陪姐夫吧,别让他不高兴了。”

看着他被冷风吹得一颤,柳雅琪赶紧挡在风口。

“他整天就在厨房里忙那几道菜,不需要我陪。你回去吧,别感冒了。”

秦知白躲到她身后,开口就称赞温泽涛。

“会做饭也很厉害啊,不像我,我什么都不会,只能在研究所里帮忙。”

柳雅琪看着满身油烟味的温泽涛,皱着眉头有些嫌弃地说:“知白你是留学回来的,他就会做两道菜,怎么能跟你比呢。”

他们忘了,秦知白当年出国深造的机会,是温泽涛让给他的。

秦知白能在研究所工作,也是温泽涛推荐的。

他们的谈话声音不小,早就有邻居阿姨开门探头看。

温泽涛突然不想和他们争执了,疲惫地关上了门。

也没什么。

就是觉得脸上的水泡被冷风吹了一下。

心里的痛。

也没人帮他挡风。

回到屋里。

一桌的菜都凉了,温泽涛早就没胃口了。

餐椅上还放着一份皱巴巴的报纸,他看了好几遍。

他转动着电话轮盘,按下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那是部队研究所的电话。

他要打给研究所所长李兴国李教授,国家一流的农学专家。

接电话的小伙子一听是他,乐呵呵地喊了声温师兄。

“小廖,老师在忙吗?”

话音刚落,电话里头就传来了小廖师弟兴奋的叫唤声。

“老师!老师!温师兄来电话了!”

李老师的洪亮嗓门里也透着高兴。

“小温,你还记得给老师打电话啊?”

难得和老师通个电话,温泽涛和他聊了聊家常,又提了研究所近来的研发项目。

他给出的几句建议,让老师赞不绝口的同时,又埋怨他五年前就离开了研究所。

“你要是想回来啊,研究所随时欢迎你。”

这些年,祖国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才,作为新鲜血液输送进了研究所。

研究所里的人才那么多,也不缺一个他了。

隔着电话,温泽涛轻摇了摇头,拿起手边的那份报纸。

报纸上印着的黑白照片,是祖国大西北万里无垠的黄土高坡。

风沙飞扬间,是一张张年轻爽朗的面孔。

“老师,我前几天看了报道,听说祖国大西北正在大搞基础建设。”

“是啊,我国的大西北资源丰富,亟待开发,只是环境太恶劣了。”

李老师叹了一口气,“国家大力号召支援大西北,那里急缺科研人才。”

温泽涛捏紧了手里的报纸,目光如炬。

“老师,我请愿响应祖国的号召,前往大西北基层进行基因小麦新种子的研发工作!”

他感觉胸口的心脏在震颤不已,一口气长吐了出来!

“小温你确定吗?大西北风沙大尘土多”李老师很惊讶。

“我确定!祖国需要我,我就去!”

李老师欣慰的声音有些发颤。

“好啊!好啊!好!”

“你这个学生的觉悟,比老师我大得多啊。”

“有你这个学生,是我李兴国的骄傲!”

“你就代替老师,好好用毕生所学,去振兴我们祖国的大西北!”

温泽涛握紧了拳头,心中沟壑难平,用万分坚定的声音应下来。

“老师,我保证不辜负您的培养!”

他为柳雅琪扮演了五年的家务助手。

那小小的、充满油烟的厨房,束缚了他整整五年。

祖国的天地宽广,他将在未来的舞台上大展宏图!

李老师告诉他,三天后有一趟列车将开往遥远的西北。

他还特别提醒温泽涛,西北的气候条件严酷,寒冷又干燥,要他提前做好准备。

温泽涛向多年的导师表示感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从房间的角落翻出了那个旧行李箱。

五年前,他用这个箱子打包行李,准备出国深造,但最终没有成行。

五年的时光,箱子上积满了灰尘,就像他们的婚姻,早已失去了光彩。

他从箱子里翻出了一张婚纱照。

其实,那根本算不上婚纱照,没有喜庆的红色背景,也没有幸福的笑容。

柳雅琪皱着眉头,看起来冷漠而勉强,只有他勉强拉着她的手臂。

他是在十八岁时遇见柳雅琪的,那时她被评为文工团的进步模范。

柳雅琪身穿挺拔的军装,让许多追求者望而却步。

“想要谈恋爱,也得互相尊重,请尊重温先生。”

五年前,柳雅琪突然向他求婚,请求他不要出国。

他留下了,放弃了宝贵的学习机会。

脱下实验室的白大褂,他为她洗手做羹汤。

后来他才知道,柳雅琪看中的是他的出国机会,为了她那好学上进的梦中情人。

真是“无私奉献”啊。

温泽涛看着那张拍得勉强的婚纱照,心中充满了苦涩。

三年前,丧偶的秦知白被柳雅琪擅自安排到他们家暂住。

担心他看到婚纱照会触景伤情,柳雅琪毫不犹豫地将婚纱照塞进了行李箱。

行李箱再次被扔到了角落里,就像处理垃圾一样。

“嘎吱。”

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柳雅琪看到他默默地翻出婚纱照,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没事翻出婚纱照干嘛?”

他没有回答,柳雅琪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平时他总是舍不得让她的话落空,总能笑着回应几句。

柳雅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今天怎么了?”

“我不就是没和你一起吃晚饭,你这么大个人了,至于一直闹情绪吗?”

温泽涛头也不抬地从行李箱里拿出婚纱照,随意地放在了桌上。

这个动作更加激怒了柳雅琪,她抓住了温泽涛的手,压抑着怒气。

“我都说了我和知白不可能了,我们都结婚五年了,你有必要这么敏感吗?”

是啊,五年了。

柳雅琪的心,从未真正属于过他。

他们的婚约有名无实,仿佛只是她的施舍。

柳雅琪还想把婚纱照收回去,压抑着怒气质问:“你把婚纱照摆出来,不就是为了刺激知白?”

温泽涛平静地挣脱了她的手,淡淡地说:“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把行李箱清空。”

她以为温泽涛把那张婚纱照视若珍宝,也认为他在嘴硬。

“行了,收起来吧,别闹了,我和知白真的没什么。”

温泽涛用力一甩手,毫不犹豫地将婚纱照甩在了地上。

“砰!”

相框撞击地面。

他从一地的碎玻璃中站起身,感觉像是卸下了重担。

“我们分开吧。”

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长年累月积累的失望所致。

柳雅琪辜负的不仅仅是一桌冷却的饭菜,还有他。

听到这话,柳雅琪愣了一下,“你真的想和我分开?”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玻璃,冷笑一声,摇了摇头:“你又在搞什么花样,老夫老妻的闹离婚,传出去多丢人啊。”

她又一次习惯性地指责温泽涛,好像他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在无理取闹。

她总是那么自信,坚信温泽涛不会真的和她分开。

这些年来,他无限的宽容,让她养成了这种习惯。

那张照片静静地躺在碎玻璃之中。

照片上那冷漠的表情和她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温泽涛捡起那张照片,当着她的面撕成了碎片,“我们分开吧。”

“温泽涛,你冷静点!”

她还是用那种命令的语气说话。

温泽涛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那堆碎玻璃。

他瞥见她低头捡照片时被碎玻璃划伤了手,却也不管不顾,上床蒙头就睡。

睡得很沉。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温泽涛起床发现碎玻璃已经被清理干净,那幅用胶水拼凑起来的结婚照还摆在桌上。

厨房里传来了锅碗瓢盆的声音,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柳雅琪一年到头都难得进厨房几次。

他走进厨房一看,柳雅琪正在洗昨晚剩下的碗。

洗得并不干净,碗上还油腻腻的。

这种脏乱的家务活,一直都是他在做。

迟到的关心比草还廉价。

更何况,柳雅琪对他没有感情,只是感到内疚而已。

柳雅琪看到他,嘴角扯了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温泽涛默默地绕过她,静静地给自己做了早餐。

没有柳雅琪的份。

她不满地皱着眉头看着温泽涛。

她等着他软化,像以前一样。

四年前,秦知白和新婚妻子一起回国。

他们这对甜蜜的海归夫妇,让柳雅琪无法接受,整天烂醉如泥,连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没了也不在乎。

温泽涛冷了她三天,她三天没回家。

一回家就说饿了,温泽涛最终还是心软,给她做了饭。

但现在不会了,他想通了。

柳雅琪不需要他,但祖国的大西北需要他。

刚吃过早饭,隔壁的刘婶来了。

“小温啊,婶子来了,开开门。”

刘婶给他带来了蜜饯,他尝了一个,甜丝丝的。

“谢谢刘婶!”温泽涛嘴角上扬,真心地道谢。

“甜吧?我就说嘛,我那小孙女吵着要吃,我好不容易给你留了几个。”

刘婶看他高兴,也乐呵呵地说。

这蜜饯自然也没有柳雅琪的份。

刘婶昨天就看到他们吵架了,也不好插手别人家的事。

她看着温泽涛长大,又看着他结婚,最看不过柳雅琪那样冷漠地对待他。

刘婶轻蔑地瞥了柳雅琪一眼,讽刺地说:“柳团长,我都不知道你在,还以为你又不愿意回家呢。”

“小温昨天做了一桌子菜,可惜浪费了。”

柳雅琪不想和长辈争执,冷着脸不说话。

小孙女大声呼唤着奶奶,刘婶瞥了温泽涛一眼,这才离开。

刘婶刚一走,秦知白就紧跟着来了。

他带着委屈的眼神,轻声对温泽涛说:“姐夫,我特意来向你道歉。”

温泽涛还没来得及回应,柳雅琪就抢先一步,站在秦知白前面。

她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秦知白,轻叹道:“你又没犯什么错,何必道歉呢,真是傻孩子,怎么还哭了?”

柳雅琪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动作轻柔得仿佛怕弄伤他。

“雅琪姐,以后别对我这么好了,姐夫会不高兴的。”

秦知白的眼神闪烁着,害怕地看了温泽涛一眼,然后避开了柳雅琪的手。

“知白,我把你当亲弟弟看,张倩也是我的好姐妹,对你好是理所当然的。”

瞧,她讨好秦知白,还得偷偷摸摸地拿已故的张倩做借口。

她和张倩的关系能有多亲近呢。

想当年张倩让秦知白流泪,她立刻去找张倩,两人大打出手。

“你姐夫只是有点小情绪,他不会怪你的。”

柳雅琪不仅拿张倩做借口,还要用温泽涛来哄秦知白。

“姐夫真的不怪我吗?我不值得你们对我这么好。”

秦知白说着,又开始哽咽,眼眶泛红,显得楚楚可怜。

这让柳雅琪又是一阵心疼,默默地抚摸着他的头,无声地安慰。

温泽涛冷眼旁观他们亲密无间的表演,不再纵容,“确实不值得。”

“姐夫。”

秦知白的眼泪滑落,愣愣地看着他。

柳雅琪的脸色沉了下来,严厉地斥责温泽涛:“温泽涛!知白都已经来道歉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难道要隔壁的婶子来帮你撑腰吗?!”

面对她那吓人的眼神,温泽涛平静地摇了摇头:“当然不够。”

“他这些年从我们家拿走了那么多东西,也该还回来了。”

“那些零零碎碎不值钱的东西就算了,值钱的大件要么还回来,要么折现。”

“前年,你说他一个人孤单,给他买了彩电,得还回来吧?”

他们家到现在连彩电都没有,她却不怕自己孤单。

“去年,你说他去研究所上班太远,给他买了自行车,得折现吧?”

研究所离军属院不到半小时的路程,温泽涛每天买菜来回都快一个小时了。

“今年五月份,他生日那天你送了他手表,手表呢?”

结婚五年,他从未从柳雅琪那里收到过礼物。

以前,他是柳雅琪最宽容、最慷慨的好丈夫。

现在,他想要变得刻薄一些。

“温泽涛!”

柳雅琪怒气冲冲地大喊:“那些东西都是我自愿送的,你现在算什么账!”

“你不待见知白我能理解,但我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无情!”

那只手表此刻正戴在秦知白的手腕上,他抿着嘴唇,似乎要摘下手表,“我现在就还给你。”

温泽涛伸手去接手表,却被愤怒的柳雅琪一把推开。

“温泽涛,闹够了没有!”

他被柳雅琪用力一推,毫无防备地撞到了桌角。

手肘处传来一阵剧痛。

痛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不用看也知道,那里肯定青了一块。

过了一会儿,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

当柳雅琪决定放弃那个孩子时,他的内心承受了比现在更深的痛苦。

温泽涛前往钢铁厂,找到了那位退役多年、享有盛誉的厂长,她曾是柳雅琪的老领导。

“小温,你刚才说啥?我没听清楚。”

老厂长揉了揉耳朵,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钢铁厂里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温泽涛提高了音量,声音坚定而有力。

“厂长,我决定了,我要和柳雅琪离婚。”

“希望您能帮我主持公道!”

厂长面露难色,叹了口气:“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你们结婚都五年了吧?真的想清楚要离婚了吗?”

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军属院,人来人往的。

柳雅琪天天去秦知白那个丧偶的家里,不可能没人议论。

只是温泽涛一直保持沉默,才没人敢传得太过分。

所以厂长也并不意外,只是再次确认他的想法。

“厂长,我确定,但我担心她不会同意。”

他没有提及柳雅琪和秦知白的事,也没有提她对自己动粗的事。

只是默默地卷起衣袖,露出了满是淤青的手臂。

厂长一看便明白了,立刻愤怒地拍着桌子说:“竟然对自己的男人动手,她真是不像话!她还是团长呢!”

“这件事我帮你们做主,你们离婚吧!你回去写个离婚申请就行。”

温泽涛向老厂长道谢后,刚走出钢铁厂大门,就遇到了两个他不想见的人。

柳雅琪一上来就无理取闹地质问他。

“温泽涛,我们的私事,你非得搞得人尽皆知吗!”

温泽涛的事情已经办妥,不想和她争执,冷着脸只想绕过他们。

柳雅琪不由分说地拉住他的手,却被秦知白阻止了。

“雅琪姐,你别说了,姐夫对我有意见是应该的,我拿了你们家那么多东西。”

温泽涛平静地笑了笑,甩开柳雅琪的手,讽刺地说。

“你也知道啊?那明天记得把东西给我送回家。”

毕竟,后天他就要前往大西北了。

“柳雅琪,等他把东西送回来,我们就离婚。”

秦知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自责地说:“姐夫,你真的因为我要和雅琪姐离婚?”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去死,姐夫能原谅雅琪姐吗?”

看到温泽涛无动于衷,秦知白依依不舍地看了柳雅琪一眼。

“感谢雅琪姐这些年的照顾,下辈子再报答你!”

说着,他咬紧牙关,向旁边的石柱子撞去,想要以死谢罪。

柳雅琪当然舍不得,用力抱住他阻止了他。

“不怪你,他也不会和我离婚的,你不需要道歉。”

温泽涛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心里再无波澜。

一番胡闹后,秦知白毫发无损,还和柳雅琪抱在了一起。

厂里的人出来看热闹,他们才意识到分开避嫌。

老厂长从厂里走出来,严肃地指着柳雅琪。

“小柳,你进来,我得和你谈谈你的作风问题!”

温泽涛去车站买了去大西北的火车票,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比老师预计的还早一天。

车站离得远,来回走了一个多小时。

回到家,柳雅琪已经坐在客厅里了。

仿佛已经枯坐了许久,等待着她的归来。

不清楚老厂长与她究竟说了些什么,只见她脸色显得格外凝重。

温泽涛只是匆匆一瞥,便漫不经心地向卧室走去。

这次前往大西北,他需要准备的行李和事项还真不少。

当他经过柳雅琪身边时,她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声音沙哑地说道:“泽涛,我错了,我们坐下来谈谈吧。”

她很少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更别提向他低头了。

温泽涛猛地抽回手,轻描淡写地回应:“没什么好谈的,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尽头了。”

柳雅琪坚持道:“我和知白之间真的没什么,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我会减少和他的接触。”

“你不会真的想和我离婚的,我们五年的感情,你真的舍得吗?”

经过一整天的纷争,她依然坚信温泽涛不会舍得和她离婚。

温泽涛看着她固执的眼神,微微一笑:“随你怎么想。”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卧室。

等他收拾了一些行李,夜幕再次降临。

肚子开始咕咕叫。

温泽涛走出卧室,发现柳雅琪依旧坐在客厅沙发上,仿佛从未动过。

她抬头望向他,疲惫的眼神中布满了血丝。

“我们离婚后,你打算住哪儿?”

温泽涛冷冷地打断她:“这不关你的事。”

柳雅琪的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她自己身上。

“能不能暂时不离婚,厂长说个人作风问题会影响我的前途。”

看看,即便是到了离婚这一步,她还在考虑自己的晋升问题。

温泽涛走向厨房,“这个我也不关心。”

他刚给自己煮了碗面,就听到客厅传来对话声。

“雅琪姐,这些年你送我的东西都在这儿了,自行车也停在门外。”

“自行车都还了,你怎么去研究所?”

“没关系的,我可以走着去。姐夫不高兴了,我不能再霸占你们家的东西。”

“别傻了,他只是在和我赌气,自行车你还是留着用吧。”

“这样不好吧,雅琪姐。”

秦知白用他那楚楚可怜、轻声细语的语气说话,柳雅琪则心疼地安慰着他。

温泽涛听着他们亲昵的对话,感到一阵恶心,连刚煮好的葱花面也变得不再美味。

终于,他忍不住朝客厅喊道:“秦知白,把东西放下,你可以离开了。”

“等我们离婚后,你们有的是时间在一起。”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安静了半分钟。

隐约可以听到秦知白那微弱的哭泣声,柳雅琪在一旁安慰着。

他听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又喊道:“柳雅琪,如果你真的舍不得,就和他一起出去。”

客厅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温泽涛刚吃完面,就听到柳雅琪在外面大声呼救。

她大声尖叫,温泽涛不用仔细听也知道,秦知白晕倒了。

难怪她会这么焦急。

他不放在心上,转身又回到卧室整理行装。

李老师委托师妹给他送来了抵御风沙的保暖外套,还有几件调节湿度的小玩意儿。

邻居刘婶又来串门,看到温泽涛在打包,惊讶地问:“小温,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这么低调。”

温泽涛面带微笑,自豪地告诉她:“刘婶,我要去支援大西北。”

“你也要往那边去啊?”

“我儿子和儿媳也说要去大西北,是不是明天就出发?”

“听说那边干燥又寒冷,你东西都准备全了吗?”

刘婶热心地问东问西,温泽涛笑着点头,一一回答。

“是的,刘婶,我明天和刘大哥刘大嫂坐同一趟火车,可以相互照应。”

“我准备了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该带的东西都带了一些。”

刘婶一转身,又回家一趟,拿来了几罐蜜饯。

“你从小就喜欢吃这个,路上带着吃吧。”

“你们一起出发,我也放心了!”

“唉,真是舍不得,你就像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比亲儿子还亲,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

温泽涛郑重地将那些蜜饯放入行李箱最深处的夹层,“谢谢刘婶!”

抬头一看,刘婶正低头擦眼泪,嘴里念叨:“支援大西北是好事!报效国家是好事!这是大好事。”

她虽然没多少文化,看不懂报纸,但也知道支援大西北是报效国家的大事。

但她对温泽涛这个亲如儿子的人,也是真心舍不得。

看着她的样子,温泽涛心里也酸溜溜的,握着她的手。

“刘婶,我父母去世得早,你就像我的亲妈一样。”

他们就这样手拉手,像亲母子一样聊着贴心话。

刘婶一遍又一遍地叮嘱温泽涛要照顾好自己。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为难地问:“小温,你是一个人去吗?还是和那个……”

温泽涛知道刘婶想问什么,坚定而决绝地回答:“刘婶,我一个人去,我和她要离婚了。”

刘婶非常支持他的决定,拍手叫好。

“分开了好!”

“小温啊,这些年刘婶看着你受苦,心里也不好受。”

“她真是个不知足的人,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秦知白这家伙也不是好东西,怎么能一直和别人的老婆混在一起。”

连刘婶这个邻居都看得明白,温泽涛这么多年才醒悟。

他苦笑了一下,“刘婶,我已经放下了。”

刘婶心疼地拍了拍他的手,一个劲儿地念叨:“放下了好,这么好的小伙子何必受气。”

温泽涛默默地应了一声,安慰她:“不受气了,以后都不会受气了。”

他和刘婶聊了好几个小时,聊到了深夜。

柳雅琪送秦知白去了医院,也是整夜未归。

他默默地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直到清晨,柳雅琪才回来,他正拎着行李箱准备出门。

柳雅琪看起来一晚上没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挡在了门口。

她眉头紧锁,盯着温泽涛的行李箱,语气很差地质问:“你要去哪儿?”

“知白都住院了,你高兴了?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你要我怎么证明,才相信我和知白真的没什么。”

闹成这样,她还觉得温泽涛在耍小脾气,在吃醋。

他扯了扯嘴角,平静地看着柳雅琪,“我去哪儿和你没关系。”

“你们的事也不用和我交代。”

以后他们是分是合,都和他无关了。

“让开。”

柳雅琪脸色阴沉地僵在原地,也不愿意给温泽涛让路。

院子里,刘婶的声音高亢地响起:“小温,你哥哥嫂子要出发了!”

温泽涛提着行李,绕过了刘婶,径直走出了家门。

柳雅琪连他要去哪里都不清楚,她心里一紧。

她怒气冲冲地大喊:“你要是走了,就别回来了!”

温泽涛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连头都没回,就这样走了出去。

李老师特意安排了车辆来接他们去火车站。

温泽涛一上车,就看到柳雅琪进了屋子。

直到看着相伴五年的人上了车,柳雅琪还是不敢相信温泽涛会真的离她而去。

她一直以为这只是闹脾气、吃醋而已。

她一直认为,只要自己稍微低头,他就会乖乖回家。

她回到家,才发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份离婚申请书。

上面已经签好了温泽涛的名字,只留下她的名字空在那里。

打开衣柜,温泽涛的所有厚衣服都不见了。

那张还粘着胶水的结婚照孤零零地放在桌上,一动不动。

结婚五年,她这才发现温泽涛的私人物品寥寥无几,屋子里堆的几乎都是她的东西。

而现在,屋子里属于温泽涛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柳雅琪呆呆地站在那里,双眼愣住了。

她不相信五年的感情会在短短几天内破裂,也不相信温泽涛会这样无情地离开。

但现在,他真的走了,带走了他所有的东西。

柳雅琪追了出来,借了文工团的车,心乱如麻地赶往火车站。

刚到火车站门口,就听到火车的轰鸣声,她像疯了一样冲了进去。

火车站台上。

刘嫂哽咽着,不舍地拥抱了温泽涛,又拥抱了儿子和儿媳。

李老师带着研究所的师弟师妹们,向他挥手告别。

“这次离开,老师要保重啊,以前让您生气了。”

五年前,得知温泽涛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李老师气得半个月都不愿接他的电话。

李老师摘下眼镜,擦去上面的雾气。

他看着温泽涛,眼中充满了骄傲。

“小温,你永远是老师的骄傲!这一点从未改变。”

温泽涛和他们告别,坚定地踏上了火车。

火车鸣叫着,向着远方驶去。

坚定、决绝,不会回头。

五年前,他没有离开,失去了出国深造的宝贵机会。

这一次,他真的要走了!

离开束缚他的柳雅琪。

去振兴大西北!

去追逐他的中国梦!

温泽涛望着窗外,似乎看到了柳雅琪的身影。

她疯狂地追赶着火车,嘴里好像在喊着什么。

太远了,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拉上了窗帘,笑着和刘大哥刘大嫂聊起天来。

这一次,他真的要走了。

火车呜呜地开了三天三夜。

终于,在漫长的轰鸣声中,火车停了下来。

温泽涛望着窗外,心中充满了感慨。

山野荒凉、草木稀少,黄沙尘土四处飞扬。

这是他们即将扎根的黄土高原。

村里派人来接他们。

一个皮肤黝黑的婶子,带着十几个壮小伙来了。

几个壮小伙手脚麻利,婶子一喊,就上来帮忙抬行李。

婶子热情地握住他的手,开朗地笑着。

“你就是小温同志吧!大老远过来辛苦了!”

“领导特意打电话来,让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

“虽然日子苦了点,但大家都很好相处。”

这趟火车上,不仅有温泽涛和刘大哥刘大嫂。

整趟火车上都是来支援大西北的年轻人。

村里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热热闹闹一起过去。

一群人住在一个大土窑子里。

黄土堆成的厚墙既能御寒,也能避风沙。

温泽涛被安排了单独一间屋,家具简陋但也收拾得整齐干净。

村里很用心地给他配备了不少生活用品。

怕他夜里冻到,被子褥子也是厚厚的一打,看着暖心。

他刚收拾好行李,外头就传来刘大哥刘大嫂的吆喝声。

“小温,我和你嫂子烧了点菜,出来一起吃。”

“温老弟,出门前大棉袄记得穿好了,外面可冷。”

这里昼夜温差大,才入夜,寒风一阵阵地灌过来。

好在身上穿的棉袄厚实,挡了不少风。

温泽涛搓了搓冻红的手,揣进了暖和的兜里。

刘大嫂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笑容亲切。

“来来来!小温,多吃点,看你瘦的。”

她给温泽涛倒了一碗米酒。

“这是嫂子的娘家手艺,尝两口去去寒。”

他们比温泽涛大了十岁,对他都像亲人一样。

温泽涛猜出门前,刘婶也和他们念着要照顾好自己。

以前温泽涛不爱喝酒,尝过一次只觉得涩口。

柳雅琪因为秦知白结婚而嗜酒的那段时间,更让他觉得酒味呛鼻。

不过现在都过去了。

在刘大嫂期待的目光中,他尝了一口。

一点也不涩口,还有点回甘。

入肚暖烘烘的。

“挺好喝的,谢谢嫂子!”

“吃喝得饱,晚上也能睡个好觉。”

厚土墙外的冷风呜呜得吹。

温泽涛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得很香。

没做什么糊里糊涂的梦。

梦里只有荒芜广袤的黄土高原。

抵达大西北的第一晚,过得格外安心。

第二天刚吃过了饭,温泽涛就被喊去这里的研究所报到。

这里条件艰苦,各方面设备都很欠缺。

研究所也就是一间宽敞点的屋子。

负责接待的小姑娘也是皮肤黝黑,一双黑汪汪的眼睛亮得很。

她的表情里藏不住事,好奇地盯着温泽涛打量。

“您就是温同志吧?我们所长还在等着呢。”

“听说您是京都那边派来的农学专家,没想到这么年轻。”

所长的办公室就搭在研究所的边上,也是一间遮风的小土窑子。

小姑娘开朗地领着温泽涛过去,朝着小土窑子里喊了一嗓子:“所长!温同志来了!”

“请进。”

听到这个声音,温泽涛站在原地怔了怔,小姑娘喊了他两声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泽涛愣神地注视着办公椅上熟悉的女人。

“林寒烟。”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念出了童年玩伴兼多年同学的名字。

算起来,他们已经五年不见了。

当年出国留学的轮渡上,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他们不是同一批次出国的名额,林寒烟早了温泽涛小半年。

回国的海归学生里,温泽涛也没见到她。

他更没想到,会在大西北再遇到这个老同学。

五年不见,她由内敛变得更加成熟。

林寒烟温和淡笑着,定定地看着他:“温泽涛,好久不见,还真是你。”

她是研究所所长,调过来的人员资料全在她手里。

对他们的见面应该不意外。

“那个温同志,你和我们所长聊哈,我还有工作要忙。”

领他进来的小姑娘了然地一眨眼,嬉笑着扭头跑了。

林寒烟无奈地笑了笑,大概也猜到这小姑娘想哪儿去了。

“要是出现了什么误会,我会和所里的人说清楚的。”

“没关系。”温泽涛淡然地摇摇头。

---

村里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住所,大家兴高采烈地一同前往。

他们共同居住在一个大型的土窑洞中。

由黄土堆砌而成的厚实墙壁,既能抵御寒冷,也能挡住风沙。

温泽涛被单独分配了一个房间,虽然家具简单,但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村里人非常周到,为他准备了许多日常用品。

担心他夜间受寒,床上用品也堆得厚厚的,让人感到温馨。

他刚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就听到刘大哥和刘大嫂在外面喊他。

“小温,我们做了些菜,快出来一起享用。”

“温老弟,出门记得穿上大棉袄,外面挺冷的。”

这里昼夜温差大,夜幕降临时,冷风一阵阵地吹来。

幸运的是,他身上穿的棉袄很厚实,挡住了不少寒风。

温泽涛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把它们塞进了温暖的口袋。

刘大嫂不停地给他夹菜,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

“来,小温,多吃点,看你瘦的。”

她为温泽涛倒了一碗自家酿的米酒。

“这是嫂子家传的手艺,喝两口暖暖身子。”

他们比温泽涛年长十岁,对他就像对待家人一样。

温泽涛猜想,在他出门前,刘婶也一定叮嘱他们要照顾好他。

以前温泽涛不喜欢喝酒,觉得酒味苦涩。

柳雅琪因为秦知白的婚礼而沉迷于酒,那段时间,他更是觉得酒味刺鼻。

但现在,那些都已成为过去。

在刘大嫂期待的目光下,他尝了一口。

酒一点也不涩,反而有些甘甜。

喝下去后,肚子里暖洋洋的。

“味道不错,谢谢嫂子!”

“吃饱喝足,晚上也能睡个好觉。”

土墙外的寒风呼啸着。

温泽涛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得很沉。

他没有做任何混乱的梦。

梦中只有那片荒凉而广阔的黄土高原。

在大西北的第一个夜晚,他感到格外的安心。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温泽涛就被叫去研究所报到。

这里的条件很艰苦,各种设施都很简陋。

研究所不过是一间稍大的房间。

接待他的年轻女子皮肤黝黑,一双明亮的黑眼睛。

她的表情透露出她的好奇,她好奇地打量着温泽涛。

“您就是温先生吧?我们所长正在等您。”

“听说您是从京都派来的农业专家,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所长的办公室紧挨着研究所,也是一间能挡风的小土窑。

年轻女子带着温泽涛走过去,大声喊道:“所长!温先生来了!”

“进来吧。”

听到这个声音,温泽涛站在原地愣住了,直到年轻女子又叫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在这里?”

温泽涛惊讶地看着坐在办公椅上的熟悉面孔。

“林寒烟。”

他难以置信地念出了这位童年玩伴兼多年同学的名字。

他们已经有五年没见面了。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出国留学的船上。

他们不是同一批出国的,林寒烟比温泽涛早走了半年。

回国后,温泽涛也没有在海归学生中看到她。

他更没想到会在大西北再次遇到这位老同学。

五年的时间,她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林寒烟带着温和的微笑,静静地看着他:“温泽涛,好久不见,真的是你。”

作为研究所所长,她手里有所有调来人员的资料。

对于他们的相遇,她应该并不感到意外。

“温先生,你和我们所长慢慢聊,我还有工作要做。”

带他进来的年轻女子眨了眨眼,笑着离开了。

林寒烟无奈地笑了笑,可能也猜到了年轻女子的想法。

“如果有什么误会,我会向所里的人解释清楚的。”

“没关系。”温泽涛平静地摇了摇头。

他们之间没啥猫腻,哪来的误会呢。

再说了,岁数大了,他也不再是那个怕风言风语的年轻人。

林寒烟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手,做了个握手的动作。

“欢迎加入我们团队。”

“一起为大西北的小麦种子研究努力!”

温泽涛犹豫了下,还是礼貌地握了握她的手。

握完就松开,既礼貌又保持距离。

“很荣幸能加入你们,林所长。”

这时候,温泽涛心里想的不是和老同学的意外重逢。

他更关心的是祖国大西北种子研发的艰巨任务。

从林寒烟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同样的执着。

林寒烟给他倒了杯热茶。

“给你,你最爱的红茶。”

“坐吧,温同志,别太紧张。”

为了缓和气氛,她开玩笑地调侃他。

“你可是李教授最得意的门生,我在你面前才应该紧张。”

“李教授还特意打电话来,让我好好用你。”

温泽涛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回敬她。

“我肯定比不上你这个海外归来的农学专家,难怪这么年轻就当所长了。”

他们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了那个互相看不顺眼、竞争激烈的学生时代。

几句玩笑话,让他们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他们从学生时代聊起,聊到了大西北农业的现状。

“这儿水土流失严重,气候又干旱,降水少,很多作物都长不好。”

“所以,小麦种子的研究得赶紧提上日程。”

“叮铃铃”

正聊着,桌上的电话响了。

“等一下。”

林寒烟走到桌边,拿起了电话。

她听了两句,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变了。

“人已经到了,你是谁?”

停了几秒,她把电话放下。

林寒烟的目光有些不平静地看着温泽涛。

“温泽涛,这两天有个电话一直找你。”

“现在又打来了。”

“她说她是你妻子。”

柳雅琪

她打电话来干嘛?

对于她和秦知白,温泽涛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默默地走过去,拿起了电话。

林寒烟指了指外面,“我出去一下。”

她想给温泽涛留点私人空间。

温泽涛心如止水地垂下眼,把电话贴在耳边。

“我是温泽涛,有什么事吗?”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林寒烟出门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可能也没想到,温泽涛和妻子说话会这么冷漠。

应该说是前妻了。

电话里,传来了柳雅琪愤怒的低吼。

声音沙哑,听起来像是没休息好。

“温泽涛,你就这么走了!?”

“五年的感情说断就断,你真狠心!”

她还是这样,一开口就是责问。

太可笑了,哪来的五年感情?

他们的婚姻,不过是有名无实的空壳。

温泽涛懒得和她争,已经没意义了。

“还有别的事吗?”

柳雅琪的怒火被他冷淡的话浇灭了。

她的声音冷静下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准。”

温泽涛想了想,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当西北气候适应的小麦种子培育成功,他可能就会回到自己的家。

但那并不是因为柳雅琪,期盼他归来的人可不少。

或许是他那不痛不痒的回答,给了柳雅琪一线希望,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

“我知道自己错了,你会回来吗?”

“我和知白真的没任何关系,我知道你在意这点,我会和他保持距离。”

“我们的五周年结婚纪念日,我们可以重新庆祝一次,可以吗?”

“别说了。”

温泽涛打断了她连绵不绝的话语,显得有些疲惫。

柳雅琪似乎还是没明白,他去支援西北,并不是在和她赌气。

国家需要他,西北需要他,而这段失败的婚姻并不需要他。

“别闹了,行吗?”

“离婚申请书已经放在桌上了,你应该看到了。”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别再打电话过来了。”

温泽涛不再听她说什么,把听筒放回了电话机上。

他一走出门外,就看到林寒烟站在门口,搓着手。

为了让他有地方站,她就这样傻傻地站在门口受冻。

温泽涛觉得有些可笑,无奈地说:“林所长,地方还给你了。”

不到两分钟,林寒烟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们聊得这么快?”

温泽涛淡淡一笑:“没什么好聊的。”

林寒烟假装咳嗽了一声:“咳。”

“我不知道你结过婚。”

“没关系,已经离了。”

“以后她再打电话来,不用理她。”

“期待我们未来的合作。”

温泽涛不希望柳雅琪的这通电话,影响到他现在的生活。

林寒烟愣了一下,也笑着点点头,“合作愉快。”

他们之间的和谐氛围,只持续了半小时。

在一个只有一张大木桌和十几条板凳的简陋会议室里。

研究所里为数不多的十来位年轻研究员都围坐在一起。

林寒烟向她的团队介绍了温泽涛。

“让我们欢迎温泽涛同志的加入!”

顿时,掌声如雷,大家热情地鼓掌。

林寒烟拿着一份厚厚的研究报告,站在会议桌前。

结婚五年,温泽涛并没有放弃对农业和种子研究的学习。

在枯燥的五年婚姻生活中,他也阅读了大量的国外文献。

对于西北恶劣的生态环境,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

他全神贯注地听着林寒烟的演讲,不时低头做笔记。

林寒烟讲完后,将手中的研究报告传了一圈。

等传到温泽涛手上时,他仔细地反复阅读。

对待种子研究工作,林寒烟的态度非常严肃。

“温同志,对我们的方案,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温泽涛放下笔,默默地站了起来。

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坚定地说:“我建议,推翻现有的方案。”

下面一片哗然,他们面面相觑,惊讶地看着温泽涛。

这个方案是林寒烟一年前提出来的,目前已经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一个持续了一年的方案,怎么可能说推翻就推翻呢。

而且还是当着所长的面这么说。

一群研究员们没有一个人说话,却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反对。

温泽涛知道他们的想法,都在等林寒烟这个所长表态。

“温泽涛,说说你的理由。”

林寒烟严肃的目光盯着温泽涛,但那并不是质疑的眼神。

她也需要温泽涛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推翻之前的方案。

“林所长,你也意识到了,现在的研究方案意义不大,对吗?”

早在一个月前,她就频繁地和李老师所在的研究团队沟通。

温泽涛之前也从老师那里得知了这件事,他对西北的小麦种子研究非常担忧。

只是温泽涛当时还不知道这个所长就是林寒烟。

林寒烟沉默地点了点头。

“农业专家李兴国教授是我的老师。”

温泽涛需要一个让他们信服的理由。

果然,他一提老师的名头,那些研究员的态度就变了。

“我出发前,已经和老师讨论过这个小麦种子的问题。”

“我和老师一致认为,当前最重要的并不是研发抗寒耐旱或者高产量的小麦品种。”

“而是解决大西北长期肆虐的大麦条锈病!”

“条锈病危害大,传播广,曾经导致小麦农田大幅减产甚至绝产!”

“我们为什么要默认这种恶劣的粮食病害是不可战胜的?”

“我建议,将抗病的牧草和小麦杂交,研发出一种抗病的品种!”

温泽涛翻阅随身携带的笔记,里面详细记录了他和老师多年研究的成果。

大西北的小麦问题,温泽涛已经关注了好几年。

每当他翻开那些厚重的外文书籍时,这个问题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请大家先来瞧瞧我的理论构想。”

“让条锈病的危害成为历史!让祖国西北的黄土高原成为小麦茁壮成长的乐园!”

“这就是我的提案!”

“我讲完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他和导师多年研究的理论成果,密密麻麻地记录在笔记本上。

最终,他成功说服了林寒烟和其他研究人员。

他们放弃了之前的研究方案,基于前人的成果,开始研发杂交小麦。

这个过程非常艰难,他们需要不断地种植试验田,进行对比分析。

在这个过程中,林寒烟向国家争取到了一部分研发资金,使得他们的计划得以更顺利地进行。

柳雅琪还经常打电话过来。

起初,温泽涛还会接听几次,她总是醉醺醺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他不想和醉鬼说无意义的话,听了半分钟就挂断了电话。

在温泽涛的同意下,林寒烟告诉接线员,一看到柳雅琪的电话就转线挂断。

她坚持不懈地连续寄来了好几封信,温泽涛没有打开看过,都放在了柜子里。

还有一次,秦知白也给他打来了电话。

他在电话里哭哭啼啼地请求温泽涛放过他的“雅琪姐”,电话里还能听到他们研究所其他人的说话声。

温泽涛只是平静地告诉他,“我和柳雅琪已经离婚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西北的风沙总是很大,白天太阳晒得厉害,晚上又冷飕飕的。

时间久了,温泽涛也就习惯了,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三年的时间里,研究所里的杂交小麦种子筛选了一批又一批,但总是伴随着失望。

又是一个大清早,温泽涛刚到研究所,就听到林寒烟有些激动的声音。

“大家快来看,最近这一批种子的考察数据出来了!”

“合格”

“合格”

“合格”

数据分析报告上,许多指标后面都出现了合格字样。

温泽涛惊喜地拿着这份分析报告,心脏怦怦直跳。

“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意味着我们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

“只要继续沿着这个方向研发实验,研发出能克服条锈病的小麦良种只是时间问题。”

整个研究所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研究员们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继续工作,林寒烟又把温泽涛叫到了办公室。

“一大早,我就给李教授打电话汇报了小麦种植研发的最新进展。”

“李教授说,全国各地又有一批新的研究人员即将赶来支援西北。”

“我们这里的人员已经充足,他希望你能回去。”

“三年了,李教授希望你能回家看看。”

“回家?”

这个词对温泽涛来说有些陌生了。

他又给老师打了一通电话,结果被成功说服了。

李老师研究所的最新研发项目,和温泽涛以前研究过的课题是一样的。

西北的小麦种子进展顺利,研究人员增加,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走出办公室。

林寒烟召集了整个研究所的十七名研究人员。

大家围坐在平时讨论实验数据的木桌前。

林寒烟严肃地敲了敲桌面。

“大家听我说!”

“我们的研究成果进展顺利,离不开我们每个人的努力。”

“其中,李教授和在座的温同志提出的方案更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铿锵有力的话落下,研究员们齐声鼓掌。

这三年下来,温泽涛用实实在在的研究数据,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现在,为了协助李教授新的研究项目,温泽涛温同志即将被调遣回乡。”

一群研究员们面面相觑,霎时间沉默下来。

“我提议,研究所今晚举办一次欢送会!”

“好!所长说得对!”

“大家高高兴兴地送温同志回家!”

下面是一片拍手叫好。

研究所的经费有限,欢送会的流程很简单。

几个研究员到村里采购了些新鲜蔬菜,又弄了几条鱼当荤菜。

终于拼凑出一桌丰盛的菜肴,大家围坐一起,边吃边聊,气氛热烈。

研究所里那些多才多艺的年轻男女也开始表演,为大伙儿带来欢笑。

一个小伙子接连翻了十几个跟斗,赢得了一片喝彩。

“所长,温同志都要离开了,你也来露一手吧!”

“是啊,所长,你那嗓子这么好听,怎么不展示一下给温同志看看呢?”

“难道我们所长害羞了?还是不敢上台?”

几个最年轻的小姑娘嘻嘻哈哈,挤眉弄眼地调侃起来。

林寒烟略显紧张地瞥了温泽涛一眼,而温泽涛则回以微笑。

他的微笑似乎给了林寒烟勇气。

“你们这是在捧杀我吗?谁说我不敢了?”

林寒烟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唱起了一首在年轻人中非常流行的情歌。

她的声音温暖而低沉,充满了感染力。

“晚风带走了我的思念”

“我无法离开你”

没有伴奏,只有晚风和周围的喧嚣,却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欢送会结束后,研究员们各自回家。

温泽涛留下来整理物品,把手头的数据资料整理妥当。

毕竟明天就要离开,他需要做好交接工作。

刚走出研究所的大门,夜晚的冷风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温泽涛紧了紧身上的棉袄,一回头就看到林寒烟站在门口。

“林所长怎么还没走?”

“在等你。”

看着她冻得搓手,温泽涛笑着打趣:“你也不怕冷啊?”

林寒烟走到温泽涛身边。

她身材高挑,站在他旁边,挡住了大部分寒风。

“我唱得怎么样?”

寒风呼啸。

她的声音随风飘扬,听起来温柔而低沉。

“很好听,没想到林所长还有这样的才艺。”

“还唱情歌,挺时尚的。”

“温泽涛”

林寒烟突然严肃地叫他的名字。

“你有没有考虑过找个伴侣?”

刚到大西北时,柳雅琪经常打电话来。

她可能已经猜到他上一段婚姻并不幸福。

温泽涛在感情上并不是个迟钝的人。

唱那首情歌时,林寒烟凝视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温柔和深情。

“我更希望,我余生能为祖国的农业研究贡献力量。”

温泽涛微笑着,平静而坚定地回答。

“而且林所长,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林寒烟移开视线,声音依旧温和而低沉。

“从此相隔千里,祝你一切顺利。”

在火车的轰鸣声中,温泽涛踏上了回家的路。

温泽涛提着行李箱,走下火车站。

刘大哥刘大嫂没有和他一起回来,只是让他给刘婶带个口信。

他肩负使命,一下火车就急忙赶回军属院。

巧合的是,刚走进军属院,就遇到了买菜回来的刘婶。

三年过去了,她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身体依然健朗,精神也很好。

刘婶的眼神也很锐利,一转头就看到了提着行李箱的温泽涛。

“小温!?”

刘婶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哐当”

她的菜篮子掉在地上,里面的丝瓜滚了出来。

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刘婶扯着大嗓门高兴地喊道:“小温,你回来了!”

“嗯,刘婶,我回来了!”

刘婶的眼神四处张望,看来心里还是惦记着不在家的儿子儿媳。

“刘大哥刘大嫂说会回来过年,刘婶在家等着就行。”

他的一句话,让刘婶的脸上笑开了花。

“都回来好啊!都回来好啊!”

刘婶热情地拉着温泽涛往家里走,说要今晚给他好好补补。

“让刘婶看看,我们小温晒黑了也瘦了,但看起来更精神了!”

路过他以前那个家的门槛时,温泽涛不经意地往里看了一眼。

刘婶呸呸呸了几声,好像觉得很不吉利。

“小温,我们不受气了。”

刘婶想让温泽涛休息,她自己做饭。

温泽涛像块狗皮膏药似的,死皮赖脸地贴在她旁边,非要在厨房里帮忙。

“小温,这次回来,你不会又跟那个柳家丫头纠缠不清吧?”

她心里明镜似的,温泽涛离婚了,也明白他这五年的婚姻里受了多少冷眼和委屈。

“刘婶,不会了。研究所需要我,我打算把我的一生都献给国家的农业科研。”

“她这几年像丢了魂,也不去秦知白那儿了。”

刘婶担心他再次受伤,苦口婆心地劝诫。

“人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都是犯贱。你可别再上她的当了。”

“她天天酗酒,文工团也不要她了,听说是因为作风问题。”

“反正啊,小温,她配不上你了。”

温泽涛无奈地连连点头。

其实他早就不关心柳雅琪的近况了。

唯一让他有点意外的是,这么好的机会,她居然还没和秦知白结婚。

可能是怕别人对秦知白说三道四。

他刚把切好的丝瓜下锅,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呼喊。

“温泽涛!”

多年未见,他还是能听出那是柳雅琪的声音。

刘婶不高兴地啧了一声,拉着他的手,“别理她。”

“好的。”

温泽涛心里没什么波澜,站在一边帮刘婶洗着碗。

刚把炒好的丝瓜端上桌,他的手就被紧紧抓住了。

“你回来了,你瘦了。”

柳雅琪眼睛红了,一脸的疲惫。

温泽涛皱着眉头,还想着回厨房帮忙。

“放开。”

难闻的酒味又扑鼻而来。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那股刺鼻的味道。

比起以前冷漠的柳雅琪,温泽涛更不喜欢现在死缠烂打的她。

“柳团长,能不能请你自重?”

突然想起她已经离开了文工团,温泽涛赶紧改口,“柳同志,请你自重。”

温泽涛看向柳雅琪的眼神里没有怨恨,也没有喜欢。

只是很平静的,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柳雅琪对他来说,也确实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平静的目光似乎刺激到了柳雅琪。

柳雅琪不仅不放手,反而紧紧抱住了他。

她用尽全力,温泽涛难以挣脱,眉头紧皱地冷冷说道:“放开。”

“不放开。”

柳雅琪像疯了一样,她以前最好面子,现在耍赖也不觉得丢脸。

但温泽涛只觉得她这样很烦,桌上的菜放久了会凉。

他不想辜负刘婶的好意。

也不想让一桌的菜凉掉。

“喂!你在干什么!耍流氓啊!我可要叫人了!”

刘婶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把温泽涛护在了身后。

她警惕地盯着柳雅琪,防备十足。

柳雅琪被刘婶拿着扫帚赶了出去,离开前还一直盯着她。

“小温,你以后就跟我住吧。”

温泽涛点头,“嗯嗯,谢谢刘婶。”

和刘婶吃过饭,他才赶去研究所见老师。

接待他的还是小廖师弟,三年时间过去,他长高了一些。

廖师弟看见他,眼睛闪闪发光。

“温师兄,你这一回来,老师得乐开了花。”

他低声对温泽涛耳语。

“老头子天天念叨你,秦知白一不留神说你坏话,就被老师狠狠批了一通。”

三年时光,国家给研究所投了更多资金,还扩建了实验楼。

老师现在就在新楼里忙活,廖师弟带着温泽涛过去。

刚踏进实验楼,就听见老师在训人。

“你这办事越来越不靠谱了!真不知道当初怎么推荐你来的!”

“学的东西都喂狗了吗?这都能搞错!你知道这实验浪费了我们多少时间吗!”

听那语气,老师气得不轻,训斥得相当严厉。

李老师向来和颜悦色,对学生和研究员要求严格,但也没说过这么重的话。

温泽涛惊讶地和廖师弟交换了一个眼神。

廖师弟习惯性地耸了耸肩,示意安静。

他们继续往里走,听到了一阵可怜的抽泣声。

“对不起!所长,都是我的错。”

“我对不起研究所,也对不起您的培养。”

接着是老师不耐烦的声音。

“行了行了,出去吧,吵得我头疼。”

廖师弟对着温泽涛挤眉弄眼,小声抱怨。

“秦知白老是这一套,一开始大家还同情他,时间长了真受不了。”

“他一个正经海归,在国外啥也没学会,理论水平还不如我。”

“真是拖后腿,要不是你当初推荐,老师怎么会让他进研究所?”

温泽涛听着廖师弟的闲话,门突然开了。

秦知白眼泪汪汪地跑了出来,还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要是柳雅琪在,肯定又要护着他哄半天。

温泽涛心里没什么波动。

可惜,三年了,柳雅琪还没把白月光带回家供着。

怎么能让人受这委屈?

秦知白看到温泽涛时,装模作样的哽咽停了。

他惊讶地瞪大眼睛,脸上的敌意没藏住。

“你怎么又回来了!”

廖师弟抱着手臂,讽刺地看着秦知白。

“当然是老师盼着温师兄回来的!”

“温师兄可不像某些海归,干啥啥不行,做啥啥不成。”

“也不会一个月搞砸一单大实验、两单小实验。”

看得出来,他怨气不小,不只是为温泽涛抱不平。

研究所其他人大概也这么想。

温泽涛突然也能理解,李老师为什么会对秦知白这么不留情面地训斥。

秦知白脸色有点苍白,低头可怜地道歉。

“对不起,小廖,是我太没用了。”

“你骂我狠一点,我都能接受,研究所总是被我拖累。”

秦知白这么一演,反倒显得廖师弟有些咄咄逼人。

廖师弟气得不打一处来,但温泽涛早就见识过秦知白这招了。

对付这种人,讲道理没用,就得顺着他的话来。

“对,你没用,你自己知道就好。”

秦知白委屈地含泪看着温泽涛,哽咽着说:“对不起,我的能力比不上你们,你们要赶我走,我也心甘情愿。”

廖师弟翻了个白眼,抢着说:“谁说要赶你走?”

温泽涛拦住了廖师弟,“对,研究所不适合你,你别留下来气老师了。”

“你们真的要赶我走?”

秦知白话还没说完,又被温泽涛打断了。

“对,你什么时候走?”

廖师弟噗嗤一笑,朝温泽涛使了个赞许的眼神。

“我……”

秦知白无声地落泪,啜泣着说不出话来,好像被他们俩欺负了一样。

“师兄。”

廖师弟突然拉了一下温泽涛的衣袖,“那个来了。”

他扭头一看,柳雅琪正站在门口看着。

真是出人意料,秦知白这会儿表演得如此投入。

秦知白含泪望向柳雅琪,声音带着歉意:“雅琪姐,真不好意思,我又让姐夫不高兴了。”

柳雅琪心情似乎不错,还打算调解气氛:“知白,你姐夫刚到家,你们别这样……”

她可能误以为温泽涛和秦知白在为她争宠。

温泽涛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这场闹剧。

“别叫我姐夫,我们早就离婚了。”

柳雅琪被打断,眉头紧锁。

“雅琪姐……”

廖师弟在旁边催促得很及时。

“师兄,师傅在等你呢。”

温泽涛点头示意,正要离开,却被柳雅琪抓住了手。

“温泽涛,你真要这么绝情吗?”

柳雅琪紧紧盯着他,语气中带着质问。

“放开。”温泽涛冷冷地看着她。

三年的时光,让柳雅琪变得更加无理取闹、不讲理。

愈发让人反感。

她轻叹一声,眼中流露出恳求。

“我们能谈谈吗?”

“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他们的争执声很大。

门一开,李老师走了出来。

他严肃地看着柳雅琪,严厉地斥责:“小柳同志,请不要再纠缠我的学生。”

“雅琪姐,我们走吧。”

秦知白抽泣着想去拉柳雅琪,却被她巧妙地避开了。

他愣在原地,脸色更加苍白。

原来柳雅琪也知道要避嫌。

她和温泽涛结婚五年,不是不懂避嫌,只是不在乎温泽涛的感受。

从研究所出来,天色已晚。

刘婶出门前提醒温泽涛记得回家吃饭。

他刚走进军属院,就听到秦知白屋里传来哭泣声。

门也没关紧,还能听到柳雅琪安慰的声音。

军属院门口,一位大爷坐在椅子上乘凉,看到温泽涛,高兴地打招呼。

“嘿,小温回来了。”

大爷的声音特别响亮。

秦知白的屋门半开,柳雅琪急忙走出来。

她眼神闪烁,试图向温泽涛解释。

“知白刚才头晕,我送他回来。”

“你别误会。”

温泽涛笑了笑,没理她,直接走向刘婶家。

柳雅琪想要追上去。

“啊——”

秦知白屋里又传来一声惨叫。

听起来像是“不小心”摔倒了。

柳雅琪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又急忙转身回去。

温泽涛成功摆脱了柳雅琪的纠缠。

晚饭后,柳雅琪又来敲刘婶的门。

面对刘婶警惕的眼神,她依然坚持。

“刘婶,泽涛对我还有感情,我想和他谈谈。”

温泽涛正在帮忙收拾桌子,没有抬头,大声回应。

“柳雅琪,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再骚扰我,我就报警了。”

曾经的柳团长,应该不愿意丢这么大的脸。

“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柳雅琪的声音中带着失落。

“行了,原谅你了,现在可以走了吗?”温泽涛冷冷地让她离开。

她默默地离开了,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再来,温泽涛以为她已经放弃了。

温泽涛享受了几天的悠闲时光,每天骑着刘婶的自行车去研究所报到。

他第一天报到时,正巧撞见秦知白满脸怒气地从研究所冲出来。

他带着怨恨的目光扫了温泽涛一眼,然后扭头就跑。

温泽涛一脸懵逼,耸了耸肩,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听师弟师妹们闲聊,李老师向领导提交了申请,把秦知白从研究团队中剔除。

原因是他的专业能力不足,学习态度差,三年来给研究所带来了许多不必要的损失。

“大家都巴不得他早点走。”廖师弟兴高采烈地说。

“他每次犯错,就知道哭,从不想办法弥补。”

“很多实验失败都是因为他的失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他还总是装出一副我们欺负他的样子,说都说不得,下次还犯同样的错误,烦死了!”

“我都怀疑我的玻璃皿是他故意摔的,明明都靠墙放得好好的!”

廖师弟和温泽涛关系不错,搂着他的肩膀嘻嘻哈哈。

“温师兄,你回来真是太好了,老师这两天心情好得不得了。”

“我那天去老师办公室送资料,还听到这老头子学年轻人赶时髦,在那哼歌呢。”

“没大没小的。”

温泽涛瞪了他一眼,师弟师妹们又把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

“听说今晚军属院放电影,我也要去瞧瞧。”

“好好做你的实验,小心和秦知白一样倒霉。”

放电影是军属院逢年过节的娱乐活动。

大幕布一挂,大家围坐在一起看投出来的电影,热热闹闹的。

按日子算起来,也快到了小年了。

刘婶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不得太刺眼的光。

她在屋里休息,让温泽涛搬板凳出去和大家凑热闹。

温泽涛坐在角落里,专注地看着幕布上投放出来的影片。

大西北条件艰苦,是没有看电影这样的娱乐活动的。

幕布上,放的是一部外国电影。

黑白人影的男女主角最终解除了误会。

他们最终抱在一起时,人群里一阵哗然。

老一辈赶紧挡住小孩子的眼睛,也拦不住他们挣扎着要看。

“温泽涛。”

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

混在嘈杂的人声里,听不太清。

柳雅琪又换上了一身洁白的裙子,站在不远处。

她捧着一束花,深情款款地朝他走过来。

在人声哄闹中,柳雅琪深情款款。

“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一如八年前,在他临行前向他求婚的那个女人。

可一切都变了。

投影仪的光有些刺眼,温泽涛只恍惚了一下。

当时,他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

这一次,他又得付出什么代价?

温泽涛摇了摇头,再一次果断地拒绝了她,“不可以。”

破镜不能重圆。

现实又不是电影。

哪有那么多的误会。

柳雅琪身体僵直住,看他的眼神有些不解和哀怨。

“为什么你三年前都没把我的信退回来。”

“你当时答应了不和我离婚,我才等了你三年。”

温泽涛都不知道她胡搅蛮缠的思路是从哪儿来的。

等了他三年,他就一定得和她复合吗?

温泽涛后知后觉地有些茫然:“什么信?”

她说的不会是,三年前寄到大西北的那几封信吧

可他都没有拆开看过,哪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你忘记了?”

柳雅琪的眼眶有些红,难以置信地盯着温泽涛。

“我把我们的合照放在信里,你要是不退回,就说明答应不离婚。”

温泽涛沉默了两秒,扯着嘴角:“那几封信,我都没拆开看过。”

柳雅琪盯着他逼问:“那信呢?”

“丢了啊。”

温泽涛不假思索地答。

“放哪儿了?”她眼神里透出一丝失望,又问了一遍。

“没记住。”

柳雅琪还在挂念着那张合影,“那张合影呢?”

“那张照片算啥。”

感情都没了,要那照片有啥用。

柳雅琪想把怀里的花束留给温泽涛。

他却让她自己带走。

柳雅琪失神落魄地抱着花束,转身挤出了人群。

温泽涛抬头,望向了放映电影的屏幕。

电影里正好放到男女主角欢欢喜喜地结婚。

喧嚣的人群中响起了零零星星的掌声。

温泽涛微微一笑,心里却没什么大的波动。

电影散场,大家纷纷搬起板凳,各自回家。

温泽涛正打算回家,研究所今晚值班的一个师弟跑过来。

师弟喘着粗气跑到他面前。

“温师兄,老师说有电话找你。”

“说是西北那边研究所的所长。”

西北那边研究所的所长?

林寒烟啊。

在西北的三年里,林寒烟对他照顾有加。

连他回家的火车票,都是她帮忙订的。

在研发小麦种子的大项目中,他们合作默契。

除了回家前一晚,她深情地吐露了几句真心话。

温泽涛笑着回应,“辛苦师弟跑这一趟,我现在就去。”

电话里,林寒烟很有分寸地询问他的近况。

“一切都还顺利吗?”

“托你的福,一切都顺利。”

“那就好。”

温泽涛也询问了研究所的近况。

她告诉温泽涛,新研发的那批小麦种子已经种下了。

说完这些,他们似乎没什么别的话题了。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正当温泽涛想找借口挂电话时,

他就听到电话里传来林寒烟的一声苦笑。

“我以为你不会再接我的电话了。”

“你那天算是拒绝了我,对吧?”

温泽涛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这个反问。

上一段失败的婚姻,让他不想再被任何新的感情束缚。

哪怕,三年里林寒烟对他的关心,真诚得毫无杂质。

林寒烟的叹息声,通过电话传进了温泽涛的耳朵。

“我明白了。”

接着,她的话题一转。

“我整理柜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信,都是写给你的。”

“信的落款都是柳雅琪。”

“那些信要不要寄给你?”

温泽涛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漠不关心:“不用了,麻烦林所长帮我都处理了吧。”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

林寒烟急切地追问:“我以后还能给你写信吗?”

“只是问问,如果不方便的话,”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生怕温泽涛会立刻拒绝。

卑微的请求,让温泽涛心生怜悯。

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她突然加快的呼吸声。

温泽涛还是答应了:“可以。”

林寒烟悬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了。

她还有心情开玩笑,“温同志,你不会把我辛苦写的信也随便扔了吧?”

“不会。”

“我到时候找个手艺人,把你写的信都装裱起来,价值连城。”

“那倒不必,一字千金,但我的信也没那么金贵。”

他们聊天的气氛逐渐变得轻松愉快。

和林寒烟聊天时,温泽涛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电话一挂断,墙上的时钟显示着夜晚十点整。

研究所内,灯光几乎全部熄灭,只有他的办公室还亮着。

他刚迈出办公室的门槛,就听到了一阵突兀的脚步声。

“谁在那里?”

温泽涛冷冷地喝问,眼睛眯成一条缝,试图辨认来者。

但光线太暗,连对方的身影都难以辨认。

一个黑影迅速掠过走廊,脚步轻盈。

温泽涛随手拿起手电筒,紧随其后。

那黑影从研究所的后门逃了出去。

看起来,这人对研究所的布局相当熟悉。

在被追赶的过程中,还能抄近路,在黑暗中找到未上锁的后门。

温泽涛一路追出研究所,在门口遇到了巡逻的民兵。

民兵队长和他住在同一个军属院。

“喂!小温,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啊?”

“研究所遭贼了!快追!”

温泽涛追到了军属院附近。

这里的房子错落有致,小巷纵横交错。

那黑影一闪身进了院子,他们一群人也没能追上。

温泽涛喘着粗气,向民兵们表示感谢:“辛苦了。”

“不辛苦,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可惜,没抓到人。”

天色已晚,军属院里的老人们都已入睡。

也不好再让民兵队进去搜查,只能暂时放弃。

明天得让老师多派些人来守夜。

正好到了家门口,温泽涛平复着呼吸,朝刘婶家走去。

刘婶的老伴去世得早,儿子儿媳都不在身边,她每天都盼着温泽涛回家陪她。

为了和刘婶住在一起,他拒绝了上级领导给他分配房间的提议。

军属院里,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只有几间屋子还亮着。

因为刚才的事情,温泽涛多了个心眼。

柳雅琪的屋子里亮着灯,门也敞开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三年过去了,看着那窗户透出的光,温泽涛还有些熟悉。

当年,他也是整夜开着灯,等柳雅琪回家。

就怕她醉醺醺地摸黑回来,看不见路,被绊倒或撞伤。

一个月下来,这样开灯,灯泡烧坏了不少。

柳雅琪也曾因为灯泡烧坏的事责问他。

她只会责怪温泽涛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只会浪费灯泡和电。

还有,秦知白的屋里也有光透出,但门紧闭着。

温泽涛只是瞥了一眼他的屋子,秦知白屋里的灯突然全灭了。

这种急匆匆的行为,很难不让人起疑。

温泽涛冷静地垂下眼,放弃了过去敲门的打算。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这时,他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那黑影对研究所那么熟悉,秦知白的嫌疑最大。

刘婶没等到温泽涛回家,也给他留了灯和门。

第二天到了研究所,温泽涛立刻和老师说了昨晚的事。

研究所的师弟师妹们听说后,也开始讨论。

“我们研究所最值钱的就是那几台仪器,这么大的家伙,小偷也搬不走啊。”

“会不会是来偷数据的?不至于吧。”

“大家检查一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好像没有,东西都在,没人动过。”

“温师兄,你有没有怀疑的人?”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温泽涛,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没追到人,可能是我及时发现,那个贼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大家都知道他和秦知白不和,没证据之前提出怀疑,只会显得他小气。

“好了,别疑神疑鬼了,各自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开始工作。”

老师板着脸一喊,大家一哄而散。

小廖师弟还不死心,拉着温泽涛到一边。

“喂,师兄,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对我们研究所有怨气,想要搞破坏?”

他意味深长地冲温泽涛眨眨眼,暗示已经非常明显了。

温泽涛没有否认廖师弟的话,只是轻轻敲了他一下。

“没证据之前,不要乱说。”

廖师弟夸张地叫了一声,“好吧,师兄。”

温泽涛翻阅桌上的研究报告,又检查了柜子。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不知道昨天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普通的小偷应该会去居民区,跑到研究所来偷东西怎么想都不合理。

他回到研究所后,先接手了一个之前搁置的实验。

每天看研究报告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没心情再想太多,很快投入到工作中。

研究所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刚刚将文件整理好,塞进了柜子中。

当他站直身体时,感到双腿因长时间坐着而有些麻木。

“叮铃铃”的铃声从门口传来,那是自行车的铃声。

这声音本是司空见惯,但今日却异常频繁。

温泽涛不自觉地抬头望向窗外,看到外面的情景,他愣住了。

柳雅琪正骑着自行车停在研究所的门口。

车篮里装着一大束盛开的玫瑰。

即使距离较远,也能看出她最近烫了头发。

与之前颓废的状态截然不同。

温泽涛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柳雅琪向来最注重形象。

她不会如此张扬地追求别人,就连结婚也只是低调地领了证。

他们恋爱时,也未曾见她送过花。

即使对秦知白有好感,也是暗地里,至少没有公开表示。

有趣的是,领证一年多后,文工团的人才知道她已婚。

她这样大张旗鼓,引得路人纷纷回头,她却依旧按着铃,站在原地。

看到温泽涛愣住的样子,研究所里的年轻师妹们似乎猜到了什么,好奇地交换着眼神。

她们带着调侃的语气对他说:“温师兄,有人来接你啦。”

廖师弟和他关系较好,大概了解一些情况,不满地瞪着她们。

“你们这么闲就去多做实验,连温师兄的私事都敢乱说!那个女人可不简单!”

师妹们并无恶意,嘟囔着向温泽涛道歉,不再开玩笑。

“对不起,师兄,我们以后不提了。”

小廖师弟保护温泽涛的样子,让他心里暖洋洋的。

“温师兄,要不要我帮你赶走她?”

温泽涛拍了拍廖师弟的肩膀,不想让他操心自己的私事。

“不用,我自己来。”

让别人介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温泽涛不紧不慢地整理着桌上的东西,那催命似的铃声也影响不了他。

反正引人注目的是柳雅琪,与他无关。

温泽涛正要走出研究所大门时,柳雅琪捧着那束玫瑰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温泽涛。

“我以前从没认真追求过人,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合适。”

温泽涛微笑着,平静地看着她,内心毫无波动。

以往的感情,早已在时间的流逝中消失殆尽。

“能请你让一下吗?”

没有怨恨,没有遗憾。

现在对柳雅琪,他的心情平静如水。

柳雅琪的眼神黯淡下来,自动让开了道路,但还是硬塞给了他那束玫瑰。

她还是不死心,拍了拍自行车的坐垫,热情地问:“我能接送你上下班吗?”

温泽涛想要绕过她,但怀里还抱着那束玫瑰。

看得出来柳雅琪费了不少心思,每朵玫瑰的花瓣上都还带着露珠,娇艳欲滴。

但对他来说,这些东西既无用也不需要。

更何况是柳雅琪送的,他更不可能留下。

“不需要。”

“花也拿走。”

温泽涛冷冷地说,想把花还给她。

柳雅琪却耍起了赖皮,不肯接过那束花。

“送出去的花哪有收回的道理。”

她盯着温泽涛的眼神,似乎确信他对她无可奈何。

研究所门口正好有个垃圾桶。

“哐当!”

那束新鲜的玫瑰被扔进了垃圾桶。

温泽涛看着柳雅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脸色突然变得僵硬。

“以后不要再送了。”

他绕过了僵硬的柳雅琪,走向旁边的草坪,骑上了刘婶借给他的那辆旧自行车。

旧自行车骑起来速度不快,但温泽涛却感到安心。

他刚骑出一小段路,就有一辆自行车追了上来。

柳雅琪依旧执着地盯着他,眼神坚定。

“你尽管回绝我,但我可不会放弃再次追求你!”

温泽涛停顿了一瞬,显得有些不耐烦,直接忽略了她的存在。

她这号人,或许天生就是自找苦吃。

在他对她不闻不问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不顾一切地想要靠近。

仿佛她对过去的感情有多么重视似的。

实际上,她只是无法接受曾经轻易得到的情感,突然之间就消失不见。

对秦知白来说,她曾经是遥不可及的,因此她也曾为之着迷,付出了不少。

现在,当她触手可及时,她却不懂得珍惜。

刘婶的自行车已经破旧不堪,温泽涛骑得并不快,柳雅琪又与他同路,他实在无法摆脱她。

幸运的是,很快就有人帮他解决了这个烦恼。

秦知白不知从何而来,怀里抱着一堆沉甸甸的箱子,泪眼婆娑地望着这边。

“雅琪姐。”

他走几步就喘息一下,每隔两步就放下箱子,活动一下酸痛的手臂,看起来非常辛苦。

温泽涛从师妹的闲聊中得知,秦知白进了工厂,成为了最基层的清洁工,做着最辛苦的体力活,领着最低的薪水。

现在他可能正在帮忙搬运杂物。

他叫着柳雅琪的名字,并没有多说什么,似乎只是单纯地打个招呼。

这就是秦知白的聪明之处,他从不主动索取什么。

他总是以退为进,让柳雅琪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事。

当年他只是随口提了一下上班迟到被李教授批评,柳雅琪就慷慨地送了他一辆自行车。

秦知白带着可怜兮兮的表情打招呼,柳雅琪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秦知白抑制不住喜悦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柳雅琪同情地过来帮忙。

然后看着温泽涛和柳雅琪骑着自行车从他身边经过。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泪眼汪汪。

“砰”

一声突然的巨响。

温泽涛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一眼。

秦知白一个不留神,撞到了垃圾桶上,手里的纸箱子散落一地。

纸箱里的杂物和垃圾桶里溅出的垃圾,洒了他一身。

难闻的恶臭还没来得及飘过来,温泽涛已经骑远了。

只是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柳雅琪停下了自行车,去扶起摔倒在垃圾堆里的秦知白。

不管怎样,秦知白达到了他的目的,温泽涛也乐于不被柳雅琪纠缠。

大家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温泽涛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心里想着。

只要秦知白不再惹出什么麻烦,他不会和他过不去。

但如果他非要惹事,柳雅琪也保护不了他。

温泽涛刚把刘婶的自行车停在军属院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哭泣声。

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酸臭味随着风一阵阵飘过来。

柳雅琪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厌恶,“你走路能不能看着点?还能撞上垃圾桶。”

“雅琪姐,对不起,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秦知白带着哭腔哽咽着说,却没有得到柳雅琪的安慰。

温泽涛不想继续听下去,停下自行车,就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他在刘婶那辆老旧自行车的轮胎下,发现了一枚细小的图钉。

“叮铃铃。”一阵铃声响起。

柳雅琪按着自行车的铃,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又一次厚着脸皮问:“送你一程?”

“你干的?”温泽涛冷着脸盯着她看。

不对,应该不是她。

柳雅琪不傻,如果她在车轮下放图钉,很容易被发现。

更重要的是,他非常了解柳雅琪。

在那五年的婚姻中,温泽涛对柳雅琪的情绪变化了如指掌。

柳雅琪现在的表情太自然了。

这枚图钉放置得既巧妙又恶毒,没有直接扎破轮胎,而是粘在了轮胎底下。

等他骑车骑到一半,轮胎上的图钉无数次地碾过地面,彻底戳破轮胎。

刘婶的老旧自行车座位很高,他毫无防备地摔下来,受伤是不可避免的。

温泽涛默默地将那枚图钉放进了口袋,松开了车把手。

研究所就在附近,步行前往也无妨。

柳雅琪瞧见他放开了自行车,眉头紧锁,声音颤抖地质问。

“你不再骑车了吗?”

“难道你宁愿步行,也不愿与我共骑一路?”

温泽涛忍不住笑了,不知该如何回应她丰富的想象力。

反正他不在乎她的感受,冷笑着顺着她的话回应:“没错,我嫌你烦,能请你以后别再打扰我吗?”

柳雅琪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她咬着牙盯着温泽涛:“温泽涛,你真是冷酷无情。”

温泽涛只是笑笑,不以为意地走开了。

柳雅琪真是个可笑的人。

当他不爱她时,他的每一个动作在她眼中都是无情的。

他难道只能毫无保留地献上真心,任她践踏吗?

自从温泽涛向老师提及那个黑影的事情后,研究所的安保措施得到了加强。

昨晚巡逻的民兵队也表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可能只是个随意进来偷点东西的小贼吧。”

“反正那个人已经被师兄抓过一次,应该不敢再来了。”

连续几天,那个黑影再也没有出现。

柳雅琪依然坚持不懈地“追求”温泽涛,每天准时出现在研究所门口,送上一束新鲜的玫瑰。

温泽涛也毫不留情地笑着,当着她和好奇的路人的面,将那束花扔进了垃圾桶。

起初,研究所里不知情的师弟师妹们还会感到惊讶。

后来看得多了,又听说了柳雅琪和秦知白的事情,他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偶尔还能站在窗前,一本正经地评论起来。

“酷!温师兄扔花的动作真是帅气、果断!”

“今天的花比昨天少了几枝,她是不是没钱了?”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身份了,不能摆架子。听说现在在钢铁厂工作。”

经过温泽涛七八次这样的对待,柳雅琪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终于同意停止这种无意义的行为。

“在你接受之前,我不会再浪费花了。”

几个师妹挤眉弄眼地低声交谈,“她可能没钱了,舍不得花了,你看这花的质量一天不如一天。”

她们说话时,也完全不避讳柳雅琪。

这些话传进她的耳朵,让她感到更加尴尬。

“雅琪姐”

每天这个时候,秦知白总会恰到好处地出现,用他的温情化解柳雅琪的尴尬。

他也骑着一辆自行车,轻快地踩着脚踏板过来,自然而然地骑到柳雅琪身边。

温泽涛调查了一周,从守夜的大爷那里陆续了解到那天晚上的情况,确定那些图钉是秦知白撒的。

对于想要害自己的人,他一定会以牙还牙。

温泽涛看着他们骑车离开的背影,垂下眼睛默默地数着数。

“砰”

又是一声巨响。

很不巧的是。

为了保持清洁,研究所的两侧新放置了一排排的垃圾桶。

秦知白的前后轮胎瞬间瘪了,与此同时,车身失去了平衡,向一边倾倒。

“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想和自己的“雅琪姐”靠得更近一些,两辆自行车靠得很近。

结果连带着一起倒了下来。

这一次,连柳雅琪也未能幸免,沾了一身的垃圾。

玫瑰花瓣散落在他们身上,却一点也不浪漫。

只有垃圾的酸臭味,和两人尴尬得涨红的脸。

实验室里,一帮人后知后觉地哄堂大笑。

“秦知白连实验都搞不定,自行车也骑不来?”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垃圾配垃圾。”

他们现在的样子真是滑稽透顶,头上还挂着皱巴巴的玫瑰花瓣。

温泽涛也没忍住,一本正经地欣赏他们的丑态。

“你们真是天生一对。”

他给出了一个公正的评价。

出了这么大的丑,估计柳雅琪不会再来打扰他了。

至少,不会再出现在他的实验室门口。

他心情大好地骑上自行车。

车轮已经修好,还加固了一层。

骑起来比以前更轻松省力。

刚回到军属院,信差小哥热闹地向他挥手喊道。

“温泽涛同志,有你的信!”

“嘿,还不止一封呢。”

温泽涛感谢了邮差小哥,接过了两封来自不同地方的信。

第一封信来自大西北的研究所,是林寒烟寄来的。

信里附上了最新的研究数据和进展。

还附上了一张珍贵的照片,是新一批小麦种子播种的场景。

信的结尾,是一句潇洒的歌词。

“晚风带走我的思念”

那天晚上在欢送会上唱的歌,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的暗号。

字写得不错,值得裱起来。

“希望你一切顺利,请务必记得把我的信装裱起来。”

温泽涛看到信的结尾,会心一笑,收起了信。

就像当初的承诺一样,他把那封信锁进了柜子里,妥善保管。

第二封信,是他前几天秘密寄往省城的回信。

信中,温泽涛请求省城鉴定机构,用专业设备帮他鉴定一份指纹。

附上了一笔不小的鉴定费。

鉴定机构设备有限,使用成本高。

通常,这些设备主要用于刑事案件的基因鉴定,很少用于私人鉴定。

温泽涛在信中强调了这份指纹鉴定的重要性,涉及到研究所的重要资料被人恶意篡改。

他必须掌握关键证据,将罪犯绳之以法。

他所在的研究所是省城非常重视的地方,里面的数据资料更是重中之重。

他增加的筹码,总算是足够了。

他们同意了指纹鉴定,并迅速发来了鉴定结果。

看着白纸黑字的报告上,“鉴定为同一人”的几个字清晰地排列着,温泽涛冷着脸收起了报告。

接下来,该让罪魁祸首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那天晚上,温泽涛睡得很安稳。

他把那份鉴定报告放在床头,以免第二天忘记拿。

睡到半夜,暖和的被窝让他出了一身汗。

寒冬腊月不应该这么热

不对,太热了!

他在舒适的被窝里猛地睁开眼睛。

外面的跑动声和喊叫声,让他一激灵!

“火!着火了!”

“快拿水来灭火,通知消防和民兵队!”

“来人啊,着火了!”

“大家快醒醒!着火了!”

听清楚外面在喊什么,温泽涛赶紧下了床。

顺手拿起床头的鉴定报告,他直接冲向隔壁房间!

刘婶是他的亲人,绝对不能出事!

温泽涛大声呼喊。

“刘婶!刘婶!醒醒!着火了!快跑!”

刘婶迷迷糊糊地醒来,脚步踉跄,头昏眼花地有些站不稳。

浓烟滚滚上升。

温泽涛扯下床头的毛巾,倒了一壶水,捂住他们的口鼻。

好在火势还没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他用力拉着刘婶,冲了出去。

在火势越来越猛烈的情况下,他们在门口遇到了柳雅琪和秦知白。

一大群人站在空旷的大院子里,无助地看着燃烧的房子。

一群人提着一桶又一桶的水倒下去,试图控制火势。

温泽涛扶着头晕的刘婶,而柳雅琪搀着“虚弱无力”的秦知白,都没办法帮忙。

柳雅琪焦急地打量着他,“泽涛,你没事吧?我正想进去救你。”

温泽涛听了只是冷淡地笑了笑,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想救早就救了,没必要在这装模作样地说些没用的话。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烟灰,及时逃跑也没受伤。

温泽涛无暇顾及柳雅琪,他急切地摇晃着刘婶,满心忧虑。

“刘婶,您感觉如何?”

刘婶刚刚被他从半昏迷状态中拉出,他担心她吸入了过多的有毒烟雾。

“咳咳,咳咳咳!”

刘婶咳嗽了几声,终于恢复了清醒,用她那双老眼对着温泽涛微笑,“小温,我还好。”

温泽涛仔细观察了一番,看到刘婶的精神似乎真的好转了,不像是在硬撑,这才稍微放心。

而另一边的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柳雅琪的脸颊、额头和脖子上都裂开了伤口,鲜血直流。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秦知白,后者除了表现得虚弱一些,看起来并无大碍。

秦知白的声音微弱,紧紧依偎在柳雅琪怀中,泪眼婆娑地道歉:“雅琪姐,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柳雅琪面无表情,心神不宁地盯着屋内,“这和你无关。”

她转过头,看向毫发无损的温泽涛,皱着眉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我最初真的打算去救你,但知白说看到你已经出来了。”

秦知白咬着嘴唇,再次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我真的看到他出来了。”

民兵队长脸色阴沉,毫不客气地对秦知白吼道:“谁看到了!你还阻止我进屋救人!如果那一老一少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交代!”

差点耽误了救人,他正憋着一肚子火。

被这么一吼,秦知白眼泪汪汪,眼眶泛红,显得十分委屈。

“我可能看错了,我再怎么坏也不会害人命,雅琪姐,你相信我吗?”

但柳雅琪的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温泽涛,没有任何反应。

换作平时,柳雅琪不至于这么心不在焉。

秦知白演了半天戏,也没得到她的任何回应,气得他紧咬着牙关。

温泽涛轻拍着刘婶的背,帮她顺气,无聊中把秦知白的表演当作消遣。

柳雅琪盯着火势越来越猛烈的房屋,突然将秦知白推到一旁,“知白,你没事就待在这里。”

她卷起袖子,撕下一块布,捂住口鼻,又准备冲进火海。

“雅琪姐!别进去!”

秦知白大声试图阻止她,连柳雅琪的衣袖都没抓到。

“轰隆!”

火势变得更加猛烈。

柳雅琪冲了进去,秦知白瞪大眼睛叫着她,却没有采取任何实际行动去阻止她。

他更关心的还是自己。

温泽涛当然也不会阻止柳雅琪,他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冲进去,是为了钱财还是其他,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消防队很快到达现场。

他们扑灭了火势后,也将意识模糊的柳雅琪抬了出来。

温泽涛以为柳雅琪是因为吸入太多有毒烟雾而昏迷,没想到她还有力气睁开眼睛看他。

剧烈的咳嗽声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但她仍然清醒地看着他。

“看。”

柳雅琪松开了紧握的手,露出了一张被烟熏得黑乎乎的照片。

照片上模糊不清,已经看不清楚具体内容。

但温泽涛随意一瞥,愣了一下,立刻认了出来。

那是他们唯一的一张合影。

他撕毁了之后,柳雅琪又粘了起来。

他去大西北之前随手放在桌上,柳雅琪又固执地寄到了大西北。

可是,这张合影,不应该还在大西北吗?

他甚至没有打开过信封。

与柳雅琪疲惫的眼神对视,温泽涛大概明白了,应该是她让人寄过来的。

这么折腾有什么意义?

感情已经不在了,一张合影也没有任何价值。

看到温泽涛皱眉不解,柳雅琪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这张合影里还有我们的孩子,一家三口。”

是的,柳雅琪当时怀孕了,温泽涛苦苦哀求了很久,她才勉强答应和他一起去拍张合影。

如果这张照片没有被熏成这样,还能看到柳雅琪微微隆起的肚子。

那里有一个四个月大的孩子。

温泽涛心中,孩子离去的那段记忆,如同被刻意抹去一般,他不愿触碰。

多年来,他一直回避着孩子曾经存在的事实。

那难以名状的痛苦,突然间如同火焰般将他紧紧包围。

他无法保持冷静,怒视着柳雅琪,质问道:“你装什么深情?孩子是怎么没的,你不清楚吗?”

若非她嗜酒如命,孩子怎会在未出生便夭折。

如果及时就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柳雅琪却因白月光的婚礼而沉溺于酒精,对孩子不闻不问。

柳雅琪困惑地摇头,“我记不得了。”

“知白说,是因为你只顾着研究所的工作,忽略了我。”

她的精神似乎有些错乱,眼皮沉重地合上。

不知何时,秦知白闭上了眼睛,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温泽涛带着怨恨的目光盯着他们,冷笑道:“所以你要我放弃研究所的工作,让给秦知白?”

“泽涛,这是误会,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柳雅琪剧烈咳嗽,脸色苍白。

为了抢救一张毫无意义的照片,她吸入了过量的毒烟。

温泽涛凄然一笑,夺过那张照片。

哪里有什么误会,秦知白的挑拨离间,不过是建立于柳雅琪对他的漠不关心之上。

明明是拙劣的谎言,她却从未在意。

“撕拉。”

温泽涛果断地将照片撕成碎片。

“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在柳雅琪绝望的眼神中,温泽涛将照片碎片投入火中。

她拼命抢救的东西,毫无价值。

对他而言,只是痛苦。

火焰吞噬着照片,烧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

柳雅琪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温泽涛死死地盯着流泪的秦知白,低声说道:“我也不会放过你。”

秦知白咬着牙,畏惧地后退。

“雅琪姐。”

他试图唤醒吸入过多毒烟的柳雅琪,但无济于事。

这场大火的原因很快被查明。

是秦知白在家中过度使用电器所致。

原本只是小火,他却一声不吭地逃跑,酿成了这场大火。

幸运的是,这场火灾中几乎没有人员伤亡。

唯一重伤的是强行闯入火场的柳雅琪。

她的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吸入过多浓烟导致中毒,身体一半陷入僵硬瘫痪。

温泽涛从未去看过她,只是听刘婶提起过。

她坐在轮椅上,只有手指和头部能动。

由于过失引发火灾,秦知白需要赔偿一半的损失,并且不得再住在军属院。

但这还没完。

温泽涛将检测机构提供的指纹报告交给李老师,指控秦知白恶意篡改他的实验数据,破坏实验结果。

研究所是国家重点扶持的机构,秦知白将为自己的恶意行为付出代价,赔偿研究所一定的损失。

一切尘埃落定后,温泽涛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最后的释然。

他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负担,在父母的墓前为那个孩子立了一个小小的碑。

只是为了纪念他曾经来到这个世界。

时光匆匆,三年转瞬即逝。

他们俩,温泽涛和林寒烟,已经习惯了通过电话和书信保持联系。

有时候电话里难以表达的情感,林寒烟就会通过邮寄几张照片来传达给温泽涛。

温泽涛遵守了最初的承诺,将她寄来的每一封书信都精心装裱,然后挂在墙上展示。

他的装裱技艺,从最初的生疏到现在的熟练,都是他自学成才的成果。

在林寒烟寄来的照片里,记录了黄土高原上小麦的成长历程,从嫩芽到成熟的麦穗。

他们的研究取得了显著的成果,培育出了能够抵抗条锈病的小麦种子。

虽然实验尚未完全成功,那些小麦田里的小麦还未达到理想的标准。

它们还不够耐旱、耐寒、高产,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它们就能茁壮成长。

在林寒烟寄给温泽涛的最后一封信中,她附上了最新的小麦种子样本。

那橙黄色的外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格外耀眼。

她手持这颗小麦种子,再次向温泽涛表达了自己的心意,问他是否愿意再次前往大西北,与她并肩作战。

一起期待大西北麦田的丰收未来。

这一次,温泽涛没有犹豫,答应了她的请求,带上所有精心装裱的信件,踏上了前往大西北的列车。

故事至此画上句点。